大型垃圾处理场

Shape of you

.原本想叫七年之痒却单曲循环了黄老板的歌一个晚上
.恶俗梗 很短
.文章属于我ooc也属于我




人是不会改变的生物。

所以那个人终究不会属于自己。




横山裕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雪,这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他倒也不觉得惊奇。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他也不清楚,不过他知道雪一定是在后半夜就开始下了,因为玄关处放着的雨伞少了一把。村上的飞机是早上四点的,起初的那一两年横山还会专门起床目送村上出门,但到了现在他反而会感激村上把手机闹钟改成震动,而不去吵醒自己的那份温柔。自己也是早上要早起上班的人,少了一道不必要的闹钟,也是一种慈悲。况且横山早就习惯了在半边冰凉的双人床上醒来,就像已经习惯了日常生活中没有村上信五的身影。

横山裕和村上信五是大学的同学,他们交往了七年同居了三年,但同居后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计算起来也不过一年半。村上是专拍风景的摄影师,他满世界跑,拍山川拍峡谷拍极光拍热带雨林也拍路边的花草和水槽里的金鱼,除了人像什么都拍。横山曾问过村上为什么不拍人,村上用因为没有这样的工作来找自己而搪塞了过去。但横山是知道的,是那个人自己拒绝了有关人像的工作,也许是拍自然风景比拍人机械性摆出的笑脸更有意义,横山虽然这么想,但他毕竟不是村上所以也无法彻底解释清晰。横山一开始还会去机场接村上,不过这也和早起送行一样渐渐地就不去了。他不喜欢晚点的飞机也不喜欢路上的堵车,他不喜欢刻意等待的那段时间,而且他觉得村上自己搭车回来会更省时省力。他以前经常给村上发邮件,只是频率也变得越来越低,村上常去些没信号不好或网络不好的地方,等收到回信通常也是几天或者几周之后。回信期间的空白时段总会让他不安,在加上横山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他无法在信件中写出我想你或者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他只能写的也不过是身边发生的琐事。而那些琐事和村上的生活比起来太过平淡无味,他也就不再写了。现在除了重要的事以外他几乎不会给村上发信息,偶尔写些无关的事也只是让村上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横山是个朝五晚九的普通上班族,公司是大学时得到的内定,并不是特别大的公司待遇却不算差。之前也有大公司挖过他,只是被他拒绝了,新的公司新的环境新的上班路线新的生活,横山比起新鲜刺激更倾向于已经熟悉的上班路线和叫得出名字的同事。半年前横山被提拔成了科长,这件事和挖角的事他都没有告诉过村上,只因他觉得那不是特别需要说明的事情。

横山裕不是没想过分手,人们常说结婚七年会有七年之痒,但在他们这种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即便是过了七年也完全不会痒,有的只是无言的疏离。

一年前村上信五受伤了,因为雨天路滑在下山的途中从山上滚了下来,他的左手骨折,医生说痊愈最少需要三个月。横山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在村上回国之后,那时他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横山帮他录好的足球比赛,讲述时的口吻轻松地就像是在讨论今天晚上的晚餐。说话时的村上还在笑,他庆幸摔坏的是自己的手而不是相机。而横山只是沉默地凝视着村上裹着绷带和厚重石膏的左手,仿佛听到了有什么在身体中断裂的声音,那是清脆又响亮的一声,震动着心脏,沉沉闷还阻塞了呼吸。在这之前村上也受过几次伤,只是任何一次都不如这次严重,如果哪一天这个人在离自己千万里之外的地方丢掉了性命,光是想到这里横山就不寒而栗。

村上在家的三个月里,这段时间横山裕一直睡在客厅的地上,也许是在故意拉开距离,他想他需要一点单独的空间去冷静地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而村上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他还是大大咧咧地过着他的生活,他拉着横山去看朋友的业余足球比赛,虽然上不了场不过加油的呼喊声却不输任何一个人。村上大学时曾说如果自己有天赋的话一定会选择足球运动员这条路,横山不懂足球运动员需要的天赋是什么,但却觉得村上是有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

横山裕认为自己和村上信五一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一个天一个地一个阴一个阳。正因为如此,横山觉得自己才会被村上吸引。村上乐观不拘小节看起来粗犷却又有着细腻的一面,他待人温柔待这个世界十分积极。他有众多的朋友,大学时永远三五成群,横山初见他时就发现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周身有着柔和不刺眼的光晕。他就像是自由本身,没有形状不被束缚如同风一般。所以当村上选择了摄影师这个职业时,横山支持了他,因为除了支持横山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村上的伤比预期要好得快很多,在下一次工作之前就摘掉了石膏,恢复的十分顺利。走前的那一天,横山没有做饭,而是点了外卖。电视里放的还是叫不上名字的球赛,横山没兴趣他从来都只是按下录制按钮后就再不关心。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村上的身影,横山端着盘子站在村上身后用不大的声音说了句我们分手吧。而村上似乎没有听清,只是转过头看着横山的脸沉默了几秒后问了句,你说什么了,电视声音太大我没听清。横山一直觉得村上的眼眸就像是无底的黑洞,深深吸引了他让他无法自拔。这一点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管过多久大概都不会变。笑着摇了摇头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第二天村上走时,横山依旧没有醒来去送他。


上司介绍的相亲对象是在村上回国两个月前去见的。对方是合作公司老板的千金,比横山小三岁是个与年纪不同很沉稳的人,同时也是个很漂亮的人。圆圆的下垂眼,笑起来可以看见两颗虎牙,十分的可爱有那么一点像村上。横山对她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对方似乎也很喜欢他。一周后他们开始约会,虽然村上在的时候也会一起去看电影看球赛吃饭,但对横山来说那已经不能算作约会,更像是日常的一种延伸。所以和女性的约会,那种微妙的陌生感反而让横山有了一点惊喜。他们去了很多年都不曾去过的游乐园,也去看了对方喜欢的舞台剧,他们打了高尔夫也一起体验了陶艺教室……这些都是他和村上没有体验过的事情,横山发现自己单调的生活开始慢慢变得充盈起来。

不过,两个月之后村上信五回国了。

“我们结婚吧。”

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村上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横山的筷子并没有停,他甚至没有抬头。

“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村上放下碗,用少有的严肃的语气说:“我早就在考虑这个事了,我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如果是普通的恋人有孩子了都不稀奇。反正现在日本也承认同性情侣了,我想结婚的事也可以谈谈了。”


横山裕其实没想到村上会这么说,单单是同性情侣这一条就让人却步,而他们却交往了七年,在横山眼里这七年就如同奇迹一般。横山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村上时的场景,足球场上他被队友们簇拥在中央,热辣的太阳光洒在他被汗水划过的脸颊上,小麦色的皮肤被镀上了一层金黄。他咧开嘴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他的笑容看起来比烈日还要灿烂,世界的中心一瞬间移动到了他身上。向自己告白的村上和当年一模一样,横山很高兴能从他嘴里听到求婚的话语,但最终也止步于了高兴。


“谈谈?”


横山抬起头,村上的头发长长了不少,他人也比走之前瘦了黑了不少,听说他去的地方是南非,那里一定有自己想象不到的风景。他们所处的世界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山一直心知肚明却不愿去戳穿。

“那我们就谈谈吧,”把碗筷放下,横山坐端正,“我的上司给我介绍了相亲对象,就在两个月之前。”

“诶?”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横山,横山裕还是第一次看见村上露出那么吃惊的表情,“你去了吗?”

“去了,昨天我们还约会了。”

因为横山说话时的声音过于平静,村上甚至无法做出愤怒的举动和神情。

“这样啊,”村上心中乱成一团乱麻,这突兀的自白对他来说堪比噪音,他垂下头去问横山,“你们做了吗?”

“还没有。”

“是嘛,这样啊。”

松一口气,却又耻笑只是这样就放松下来的自己。捂着脸,村上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根本无法阻止。

“我是被劈腿了吗?”吸着鼻子,抬头拉扯出个僵硬的笑脸,村上也说不出笑的理由只是觉得比哭要好一些,“那这样就没办法结婚了,毕竟你劈腿了啊。”

横山裕原本表情就少的脸上此刻更是没有零星半点的情绪,他漆黑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似乎怎么样都不会惊起波澜。把村上近乎扭曲的笑容收入眼底,横山虽觉得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带着撕扯般的疼痛,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对不起。”

沉重的对不起,压在两个人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

村上不知道横山对自己说的这声对不起里有没有歉意,因为他的声音远得就像隔了好几个世纪,模模糊糊根本听不真切。

“你不用道歉,这都是我的错。”

想要掩饰眼泪而去揉眼睛,结果眼泪反而流了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尽。村上很少因为自己的事哭,骨折的时候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他却还是笑着安慰被吓哭的同行的女孩。横山裕认识村上这么多年也很少能见过村上的泣颜,上一次见到还是因为几年前一起看动物系的感人录影。横山没想到村上会哭,原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笑着祝福自己,又或是像普通人一样对自己生气。所以看到村上的眼泪时,横山反而没了底气,紧张不安起来。

“抱歉,抱歉,”用袖子死命蹭着自己的眼睛,村上说:“我并不是要责怪你,只是眼泪它自己就流了出来。”

抓住村上的手,横山看见村上被擦的通红的眼睛,眼角似乎被蹭破了皮。

“对不起……”

轻轻拂去村上脸上的泪,横山想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心疼一个人,就像身体被人强硬地取走了重要的一块,空洞的地方被冷风入侵,连血液都冻结成冰。疼痛宛如慢性毒药,一点点啃食着神经,虽然是自作自受但横山也扔不掉这纠缠着自己的痛苦。

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句话宛如一根细小的鱼刺,就卡在村上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明天就搬出去。”

村上想如果自己放弃了现在的生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那么他们之间大概还有挽救的机会,只是他无法丢弃现在的生活,就像横山丢弃了自己。

“我帮你收拾行李。”

意想之中的回答,却像针尖一样刺痛着感官,密密麻麻地爬遍了整个身体。

“谢了。”

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村上知道这样的案例在生活中并不常见,所以必需做出二选一的决定,只是可惜的是这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对方而已。

“不用,”横山裕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说,“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吃完饭后,横山帮村上收拾着行李,家里属于村上的东西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好多东西他还没来得及从旅行的行李箱里拿出来,所以不到半个小时东西就全收拾完了。

自己在家里留下的痕迹不过这点东西。

看着行李箱村上想。

“这个公寓你还会继续住吗?”

久违的双人床,上面沾满了横山裕的味道,和横山背靠着背,村上问。

“嗯,暂时没有搬出去的打算。”

“这样啊,”感受着身后人体的体温,村上眼睛又湿润了,“结婚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也不想知道。”

“那个时候你也不一定在国内。”

“说的也是,”村上想转身去看看横山的表情,却又害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漂亮吗?”

“是个很漂亮的人,结婚后大概会很顾家。”

后背上传来轻微的颤抖,死死攥着拳头,横山裕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去拥抱背后的人。

“还真是个和我完全相反的人。”

“嗯。”

“明天就不用准备我的早餐了,我会在外面解决的。”

“好。”

“晚安。”

“晚安。”

时隔几个月之久的晚安被苦闷环绕,背后会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横山虽然知道却闭着眼睛假装自己不在意。那天晚上两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都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村上醒来的时候横山也醒了,久违的同时起床,却不能称之为默契。

站在玄关处看着红肿着眼睛提着行李箱背着包的村上,横山才发现自己竟是久违地目送村上出门,虽然这也成了是最后一次。

“再也不见了。”

村上信五笑着朝横山摆了摆手。

点点头,横山裕同样说道:“再也不见。”

当门被关上,横山转过身看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房间,他黯然失神。

人和人不同都有各自的活法,这些事可能从一开始就被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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