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快点写完
夜长梦多。
为了不做梦大仓忠义习惯在睡前喝酒,但即便这样做梦的日子却没有见少,除非喝到醉生梦死浑然不知,不然噩梦总是缠绕着他。
都是恶果。
大仓忠义这样说。
大仓忠义的手机上有三条未阅读的信息,一条是物业发来的一条是他妈发来的一条是之前的同居人发来的。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大仓边喝咖啡边看信息,物业在说垃圾的问题,草草看了一下大仓就删了;妈妈的不用看就能猜到所写的内容,点开粗略扫了一眼果真和想象中一个样;前同居人的信息大仓看都不看就删掉了,顺便还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大仓忠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删来删去最后只留下了一条信息。
“愿我的生活从未有过你。”
发信人是安田章大。
去年冬天有一场流星雨,那个时候安田章大还住在公司的宿舍里,大仓原本对这没什么兴趣但也算找了个借口,就去安田的公司堵了他。只是结果很惨淡,安田不带考虑地拒绝了一起去看流星雨的建议。
“为什么不去,多难得啊。”
大仓忠义嘴里这么说着但在心里他对流星雨连零星的兴趣都没有。
“太冷了。”
安田章大搓着手,他的半张脸都埋在橄榄绿的羊毛围巾下。
大仓忠义没有继续纠缠,问安田要了一万块打车走了。
流星雨当天,大仓忠义站在自家阳台上。大仓在东京的公寓是上京之后拿炒股赚的钱买的,六本木高层公寓中的18层,精装的3LDK,但他很少住在这里。房子太大楼层太高,呆在家里就像浮空一样虚得厉害。大仓想不起当初买下它的原因,只是受不了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全开放的厨房和德国制的全套刀具都从未走进过他的视线,三开门冰箱里只有矿泉水和啤酒,除了偶尔的起居和煮咖啡以外,这间一个人住大得离谱的房间再无其他用处。
“晚上好,”啤酒是从便利店买来的,大仓买了六罐其中一罐已经空了。“yasu。”
“有事吗?”
安田章大刚刚加完班回家,劳累和烦躁还没有散去就接到了大仓的电话。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安田的手机号是大仓死皮赖脸要来的,但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给安田打电话大仓这还是第一次。
“哈?”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扯着领带,安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猜谜找别人去,我刚下班累着呢。”
把脱下的袜子随手一扔,安田不知道对方又是什么事情。
“今天是流星雨的日子啊。”
摇了摇手中空掉的啤酒罐,大仓又开了一罐。
“所以呢?”
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外放,安田终于换下了他那身僵硬的西装。
“你那里能看到吗?”
大仓望着天空,空中除了霓虹灯射出的五彩的灯光再无其他。那些高耸入云的大楼鳞次栉比,地面上也是车水马龙,城市的夜晚永远不够宁静。
拉开窗帘,安田朝窗户外看了一眼。公司的宿舍筑龄少说也有20年,低层小楼没有自动锁到处都是修修补补的老旧模样,附近的商店街也接连关门再加上昨天路灯坏了,窗外一片萧条连灯光都没有。连小偷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安田曾做过如此的评价。
“什么都看不见。”
安田照实讲。不仅看不到流星连个人影都没有。
“其实我家也是。”大仓笑着问到:“如果能看到流星yasu你想许什么愿。”
换上了柔软舒适的家居服,打开暖炉安田坐在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搬家,换一个好点的公寓。”
安田不止一次这么想,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物件。好不容易遇见喜欢的房子,房租又太贵,安田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地界,
“就没有浪漫一点的吗?”
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公寓,看着这毫无生活感萧瑟的空间,大仓想也许安田会愿意来这里住,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几秒钟就被大仓打消。
“浪漫啊……”安田揉了揉头发想了好一会,“暂时想不到。你呢,有什么愿望?”
将脑海里的词汇拼接在一起,大仓说:“希望能够和绝望和睦相处。”
听到这句话时安田章大的手抖了一下,手机从手中滑下去砸到了大腿上。安田不清楚大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他们俩听的,只是他突然觉得胃部一阵绞痛,便不再顾电话去医药箱里找止疼药了。
电话没有挂但也没有回应,只有通话时间在不断跳动,听着电话那头的寂静大仓也没有挂断只是默默喝着啤酒。
大仓忠义无数次地怀疑,怀疑自己到底是爱上了安田章大本身还是爱上了omega的安田章大。这个问题从那天起就一直缠着他,就像长年撕扯不下的膏药一样,连着皮和肉每当想要去除就会流下鲜血,钻心的疼。
激情是一个很暧昧的东西,当欲望冲昏了人的头脑理智竟变得从烟雾还轻。大仓忠义还记得那一天的安田章大,记得他双眸中婆娑的泪光和口腔里的湿润与燥热,还有他皮肤灼烧似的触感和发丝扫过鼻尖时的香气;大仓记得心脏如鼓点般的跳动,记得相拥时的满足和被填满的欲望;但他也无法忘怀互相倾诉时的爱意和被拒绝的血淋淋。大仓不惊讶于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只是欣喜那一刻的心意相通惺惺相惜。只是他无法将那从记忆中抹去——安田章大的哀嚎和独自离去的背影,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伤痛和绝望都深深刻在了他每一块肩胛骨上。
安田章大走得不稳,他垂着头步履蹒跚。每一步沉重又绝决,但人却跌跌撞撞,好像要被黑夜吞噬殆尽。
快要消失了一样。
看着那样的安田章大,大仓忠义想到。
第二天早上大仓忠义在仓库里清醒,阳光透过天窗照射下来,身边的灰尘肉眼可见。染上了污迹的衬衣、满是霉味的空气、狼狈的自己,可怜又可笑。大仓忍不住笑起来,对眼前的种种情形,笑到最后才发觉脸上湿漉漉的,用手一抹,是眼泪。屈辱与不甘不断袭来,大仓终于哭出了声音。用力地捶打着身下的地板,大仓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也无法容纳发狂般的自己。没有了理智的人和猛兽又有什么区别?就像原本藏在心底的粉红色肥皂泡被人蛮横地一个个戳破,只留下了猩红和狼籍的一片。再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小秘密,只剩下赤裸裸的现实。
“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
如同咒语一般的低语,大仓忠义说给自己听。
那之后正如大仓预料的一样,安田章大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仓面前。大仓则像往常一样过着考生该过得生活,上课做题考试没有波澜一尘不变,好像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出现过名为安田章大的存在。最终他以不错的成绩考了当地的大学,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别人说安田去了东京,大仓对此一点也不奇怪不如说觉得理所当然。
对于问题谁都不愿意正视,大家都在逃避,背道而行。大仓原以为自己是个坚韧的人,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大仓原以为安田是个淡泊的人,事实也不是这样。
全部都,一错再错。
暑假的家庭旅行,坐在南国的海边大仓望着海面发呆弟弟们的喧闹声被他抛得老远。离那个他精心计划准备许久的告白日——毕业那天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他到现在仍旧无法接受,不管是那一天的自己还是自己那时的心情,如同被疯狂倾泻的爱欲蒙混了神经,一切都不受控制不能自己。大仓对此有着生理般的厌恶,每次想起都会恶心反胃。现实不再无聊,不如说从前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语给了他无限的难堪。但如果安田章大不是omega,大仓忠义一定不会对自己的爱意对这份感情抱有迟疑,现在的他就像飘在天上的风筝——摇摆不定。
我到底喜欢的是哪个你?
大仓忠义在内心自问。
如果你不是omega就好了,那么我一定能继续平等的爱你。
这是大仓埋在心底的话。
大仓忠义醒来时已经是清晨的五点,电话早就被挂断了,而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从手中滑落的啤酒罐打翻在地上,白色的绒毯被啤酒浸湿留下一片黄色的污迹。
大仓的手机在闪烁,那是一条未读信息,发信时间是昨天的深夜,发信人是安田章大。
“愿我的生活从未有过你。”
看着这短短的一句话,大仓忠义想起了昨天自己的提问不禁苦笑起来。
还真是浪漫的想法。
把啤酒罐和高级绒毯一起塞进垃圾桶里后,大仓忠义没有洗漱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愿我的梦里没有你。
锦户亮原本是不认识大仓忠义的,虽然大仓忠义老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周末,锦户亮接到了安田章大的电话。
“ryo要不要去喝酒?”
从电话那头的声音锦户亮就能知道,安田章大今天心情不错。
“去哪里?”
“要不要来我家?我正在做咖喱。”
“好啊,那我去买些酒,啤酒可以吗?”
“你看着办吧。”
锦户亮去过几次安田的家,但都只是稍作逗留,被约去家里喝酒还是头一遭。
提着装满啤酒和小菜的袋子锦户亮哼着歌,站在电梯里。安田现在的公寓是一年前搬来的,宽敞的1LDK,没有突然跳闸的老旧电路也没有透风的玻璃窗更没有发霉的墙壁和漏水的屋顶,新式的自动锁和体感的过道灯都很让安田满意。锦户亮曾问过租金,价格却便宜的让人不敢相信,如果不是锦户亮才刚刚搬了家他都住在这里。
从电梯出来,再过一个转角就是安田的房间。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安田的房门口,两个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锦户亮几步小跑过去,问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转头打量了锦户亮一眼,礼貌性地露出微笑了,然后接过安田递出来的钱走了。
“你没事吧?”
锦户亮有些担心。
“没事。”
向后退一步,安田章大示意锦户亮进来。
“就是那个人吗?”
玄关处,锦户亮面露疑问。陌生男人穿着得体,戴着名贵的手表,从外形看怎么也不像为钱所困的人。
点点头,安田章大往屋里走。
“咖喱已经煮好了。”
“我还买了些小菜,一起吃吧。”
见安田不想继续说下去,锦户亮也不再追问。
安田章大很喜欢咖喱,做起来也很讲究,他不会买超市里现成的东西而是从香料开始,自己一步步来。但正因为如此味道就很难掌控,有时好吃有时也会混合出奇妙的味道。
“味道怎么样?”
咖喱的搭配有米饭和囊两种,锦户亮选了米饭,安田拿了囊。
“很辣,”咽下嘴里那一口饭,锦户亮说:“但很好吃。”
安田章大笑起来,好在他精心熬制的咖喱得到了回报。
两个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聊着最近的生活、遇见的趣事、抱怨着工作上的不满偶尔也说说上司的坏话。锦户亮说最近去看了一部很有趣的电影,安田说自己很久都没去电影院看电影了,于是两人相约下个周末一起去看电影。有说有笑的两人气氛和谐,井然有序。
酒足饭饱,锦户亮躺在安田家的沙发上,他侧过头看着安田在厨房洗碗的背影。安田穿在身上的水蓝色波点围裙是他买来送给安田的,偶然在精品店看到的东西想都没想就买来送给了对方,好在对方很喜欢。
“你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sho酱?”
如果是平时的锦户亮他一定不会问,也许是突然见到了真人又或是喝得有点醉了,他说出了憋在心里一直没敢说的话。
“继续什么?”
安田章大还在洗着碗,他还没反应过来锦户亮在说什么。
“刚才那个人,就算你不给他钱他也不会饿死的。”
今天见到的人和之前想象出的模样大相径庭,锦户亮不敢相信是这样的人在一直纠缠着安田。
“如果真的被骚扰了还是报警吧。”
“这不至于。”
安田想要结束这段无意义的对话,他不想原本好好的气氛被这样的话题而糟蹋。
“可是……”对着安田暧昧不清的态度,锦户亮有些火大,“你到底在顾虑什么,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吗还是说抓住了你的把柄?说到底就是你一直放任,那个人才会越来越放肆。”
停下手中的动作,安田章大觉得莫名,他找不到自己一定要被人责难的理由。
“你又懂我什么。”
安田章大说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好好地传到了锦户亮耳朵里。
“我是什么都不懂,”从沙发上站起来,锦户亮朝厨房走去,“但是我想去了解你啊shota,你如果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
身后有一股压迫感,安田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想逃走。
“对了,昨天我租了很有趣的DVD一起看吧,ryo。”
想要从厨房逃离却被锦户亮一把捏住了手臂,手掌中的滚烫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达过来。
“你为什么总是在逃,什么都不愿告诉我,如果你愿意说我一定都能够接受。”
不愿沉溺在锦户亮深情的眼眸里,安田章大别过头试着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ryo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都知道的。”
被锦户亮直勾勾盯着,不安伴随着恶寒从脚底蹿遍全身,安田章大张开嘴第一个字没能好好发出声来:“……知道什么了?”
能感受到安田章大过份的动摇,看着那瞬间苍白的脸,锦户亮的酒一下就醒了,松开安田的手锦户亮局促不安。
“对不起,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逃出安田的房间,锦户亮懊恼地抓着头发,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大仓忠义站在安田公寓楼下的路灯旁抽着烟,锦户亮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目光正好撞上,打了个照面。
“你怎么还没走?”
锦户亮的语气里没什么好气不如说充满了轻蔑。
“到是你怎么走了?”
递了根烟给锦户亮却被对方推开。
“不抽烟?”
“现在不需要。”
“这样啊,”大仓忠义顿了顿,“你不留下过夜吗?怎么,吵架了?”
“不用你管,话说如果我不走你难道要一直呆在这里吗?真恶心。”
大仓忠义不承认也不否认,把烟掐掉扔进便携烟灰袋里。
“你们没在交往。”
不是询问,大仓说的很肯定。
“你想说什么?”
锦户亮更觉得生气。
抬头看了眼安田的房间,大仓忠义问:“你是不是喜欢yasu?”
“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还是个不认识的人。”
被戳到痛楚,锦户亮瞪着大仓忠义。
“我叫大仓忠义。”
“锦户亮。”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锦户亮不记得之前见过这个人,也不觉得安田会和对方谈起自己。
“我调查过。”
大仓说的云淡风轻,就像在讨论着自己的午饭一样。
“他的事你都调查过?”
“嗯。”
锦户亮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你还真恶心。”
今天的第二遍。
“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他了?”
“缠着?”咀嚼着这两个字大仓说:“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你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样子,你到底想在sho酱身上寻求什么?”
锦户亮在大仓的行为中找不出个目的。
“我确实不缺钱,”大仓说的理所当然,“我也不想在yasu身上寻求任何东西。”
他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我到底该怎么办?”
大仓忠义望着眼前的人问到。
锦户亮不知道大仓忠义到底在思考些什么,只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如同一汪死水。
“先把钱还给sho酱,然后不要再在他家楼下盯梢了怎么样?”
“原来你叫yasu是这么叫的,”大仓觉得这个叫法很新奇,“钱的话我没用过都原原本本放在家里的,还有……”大仓指着安田的房间说到:“那个屋子,房租我也出了一半。”
锦户亮想起安田告诉自己的那便宜到不可思议的房租,张张嘴想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你是真恶心。”
今天的第三遍。
大仓没说话又点燃一支烟。
看着大仓,锦户亮伸出手说:“也给我一支吧。”
“你没有?”
从烟盒中抽出一支,大仓问。
“戒烟中。”
借着大仓的火,锦户亮点燃烟。深吸一口,时隔几个月的香烟比想象中还能让人放松身心。
“你是不是喜欢sho酱。”
大仓忠义只是眨着眼,等到烟灰落下烫到手后才回神。
“以前是。”
大仓觉得这是最精确的形容。
“那你现在又是何苦。”
咬着烟嘴,关于安田章大和大仓忠义两个人之间的事锦户亮能够猜个七七八八。
“我也不知道。”
几年前大仓忠义偶然听见了安田章大要结婚的消息,原本以为自己早就释怀的大仓就在那时疯狂地想知道安田的消息。雇了私家侦探,用零碎的信息,大仓花着高价和时间好不容易查到了安田的信息。结果安田并没有结婚的准备,传闻都是空穴来风,不如说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形只影单。关于锦户亮的事,也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原本这样结束就好了,可大仓却又想再见见安田的脸,听听他的声音。在辗转反侧了无数个夜晚之后,大仓来到了东京,去见了安田。见到自己的安田虽然吃惊却很平静,他似乎没怎么长个头,看起来还是小小的,和高中一个样。宽松的西装和他很不搭,宛如勉强穿着父亲衣服的小孩。
原本只是见一面就好的,可是大仓却给自己留下了再见面的借口,一次又一次直到现在。这是不应该的,大仓知道却又不后悔这么做。
“我希望sho酱能够幸福。”
锦户亮说的时候看着安田的房门。
我也希望他能幸福。
这句话卡在大仓的咽喉。
如果他现在不幸,那么我一定是他不幸的源泉。
“他如果能幸福就好了。”
大仓说。
就在大仓忠义和锦户亮面对面时,安田还瘫坐在厨房的地上,他不知道锦户亮口中的知道到底是指什么,如果知道又知道了多少?摸着肩膀上的旧伤,安田的身体发出一阵悲鸣。
趴在水池边,安田章大的胃在不停翻滚。用手支撑着身子,安田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就像要把不适感从身体里全部排出一样。流水冲逝着呕吐物,当胃里的东西全都被吐空只剩下胃酸,安田依旧在站水池边不断地干呕。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他用冷水洗着脸,然而难堪的记忆又一次被唤醒。
“已经够了,全部,都够了……”
抱着头安田呢喃。
“我什么都不要,所以都够了……”
过往安田想要全部抛弃,他只想平静的在未来生活下去。